Mirage.

x摸鱼试水，练习用，非原作世界观，杀手AU，梗有参考。

x中二且ooc，望啃得开心，欢迎留下你的评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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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真嗣坐在音乐厅中间靠后排的位置上，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这次的主办人兼目标的审美趣味很特别，台上正演奏着拉威尔的《水之嬉戏》，同之前其余印象派的选曲一道，隐约流露出几分对于细腻情感的激赏。自己明明还是钢琴的门外汉，却被强行拉来欣赏这种多变又复杂的曲子，真嗣忿忿地想着，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不快的神情。在这种不公开售票的小型室内乐演奏会上，不用想也知道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古典乐老手。Nerv的技术部门费了一番工夫，才让他以音乐学院大提琴特优生的身份混进来作掩护。Seele那边则比他想象得更招摇一些，渚薰的伪装身份是访学归来的年轻钢琴家。

有重要任务在身，按计划却不得不被暂时捆在这里浪费时间，这种事实让真嗣如坐针毡，偏偏面部表情上还不能让人察觉出异样。钢琴曲的大七和弦叮叮地敲打着他的意识，明明是如同飞溅喷泉一样清脆的旋律，却莫名其妙地让他感受到了有如七月酷暑般的焦躁。他刚想着是否要偷偷联络渚薰，两个人一起想想办法潜到二楼的目标附近去，总好过坐在这里等机会出现。转念又想到同伴身上还肩负着演奏曲目，短时间内恐怕很难离开。就在放任自己胡乱思考的时候，柔和的敲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或长或短的活泼节奏组合成内置耳机里渚薰的信息：“真嗣君，你还好吗？”

“我没事，薰君那边怎样？”

耳机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又酥又软地溜进真嗣的耳朵。渚薰的行动同样受限，真嗣看不见最前排显眼位置上友人的神情，却能想象到薰另一只手的手指正随音乐愉快地敲打着座位扶手，精确地复现那些演奏技巧，“一切正常，轮到我上台的时候可别忘了鼓掌。”又顿了顿，他补充道：“按计划的方向发展，目标应当会在演奏会结束后要求和我会面。”

他话里的笃定让真嗣在脑海里扑哧笑出了声。年轻的执行者了解自己的挚友，自幼被养在Seele的老头子们之间，薰的见识和品位都非同凡响，但这次他是对自己的钢琴技术太自信了吗？他刚想敲过去一些“不要掉以轻心”之类的友好提醒，渚薰那边的敲击声却又响起来，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迟滞，“……恐怕这次行不通。”

“为什么？薰君上场的话应当绝对没问题的。”

台上演奏的曲子恰好在这时迎来了结尾，此起彼伏的掌声中，真嗣听到同伴干脆放弃了联络用的密码，就像直接依附在自己耳边一样悄声解释道：“之前的演奏者，无论是独奏还是几组重奏，水平明明都相当之高，但二楼那边却像死水一样连半点反应也没有，这不正常。”

“所以是要暂时撤退还是改变计划？”

“撤退倒不必，但要取得目标的注意力，我们得重新准备点特别的东西才行。”

什么样特别的东西？真嗣困惑地想，对方却如同捕食者察觉到风吹草动一般迅速掐断了通话。他惊愕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演奏会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热情洋溢的介绍环节。紧接着，银发的演奏者出现在由聚光灯布下的藩篱内，他姿态平和，明明自己才是被众人注视的那个，却像优雅的星辰一般消弭了所有炙热的视线，又自内而外散发出森冷的光芒。被裹挟在充满未知的紧张气氛里，真嗣险些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只能睁大眼睛等待好友的下一步动作。他大概预料到渚薰打了些什么主意，却显然低估了挚友的胆量。所以当拥有绝佳伪装的掠食者提出要邀请自己的同伴上台时，真嗣差点没忍住从座位上直接跳起来的冲动。

于是他只能站起身，来不及思考搭档关系暴露是否危险的问题，硬着头皮就往台上走。沐浴在观众视线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来自四面八方星星点点的热量集中在一起，让深色眼眸的少年感觉自己就像条被丢进汤锅里的游鱼。幸好渚薰及时安抚了他，来自挚友手心的触感清凉又温柔，却在握住他指尖的刹那带来了新一轮奇异的战栗，如燃烧一般留下挥之不去的温度。这份突如其来的炙热沿着肌肤一路延烧到了他的耳朵根，让他调试备用大提琴琴弦的动作都带上了些不自然。真嗣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谨慎地架起琴弓，在观众的视角盲区内朝挚友投去询问的眼神。而对方的反应仅仅只是低下头，在钢琴的低音区敲出充满暗示性的探戈和弦，节奏最初黯淡而缓和，随着情绪的汇集却一步步变得精准又强硬，逐渐显露出清晰的进攻欲望。没有选择任何语言说明，渚薰却相信真嗣一定懂得他想要些什么，旋律就像某种灵魂与灵魂之间的交流，而由他所奏出的是战斗与献祭的呈示部。

宛如揭开帘幕所窥视到神圣舞台的一角，倾泻的光芒里，头戴桂冠的弥额尔从天而降，收拢双翼，足尖在沸滚的泉源上点出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他垂下眼睑，将镶荆棘的仪式枪双手呈献给亲密的同伴。而另一位天使虔诚而庄重地接过，流畅地将之化作琴弦上挥洒而出的乐音，连仅剩的犹疑也变成涌动的渴望。真是天才，渚薰不由得在心底赞叹挚友的敏锐，他不过是抛了个微小的破绽当作让真嗣切入主旋律的机会，就被同伴滴水不漏地抓住。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辨认出真嗣所独有的那种运弓方式，在刻意的引导和鼓励下，他的挚友将探戈的主旋律奏得悠扬而迷人，还被他撩拨得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火热味道，几乎在瞬间就压过了钢琴的全部风头。大概只有真嗣一人有能力作自己的对手，对这种既定事实感到无比满足的同时，渚薰也察觉到更多挑战的念头出现在自己心底，像跃动的火焰那样一簇簇灼烧着他的意识。于是他提高了节奏，让琴键的音色像优美凌厉的枪花那样向对方发起进攻，而真嗣对此给予了毫不示弱的回应，旋律和旋律相触发出兵戈相击般的铿鸣。飞扬的思绪中他们如此地相似，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决斗神圣而又私密，他们在这场势均力敌的纷争中将自身的血肉献祭给彼此的灵魂。

二楼的特别席位有了不少异样的反应，很好，计策很奏效。这份小小的成功在渚薰心里添了些狡黠的快意，让他坏心思地想要把火烧得更猛些。于是银发的演奏者敲出锐利的高音，还附带用瞟向二楼的眼神当作对挚友的额外提示。他们太熟悉彼此了，真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干脆利落地将旋律直接升高了两个八度。对于这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和全身心的信赖，渚薰的反应是极为愉快地扬起一侧唇角。他契合进对方的节奏，让钢琴的乐音以更加危险的姿态和大提琴的旋律相缠绕，像带刺的蔷薇藤蔓一寸寸咬合进彼此的枝叶。凭借一贯准确的直觉，渚薰估计目标已经绝对无法忽视自己和真嗣惹出的麻烦，于是他屏住呼吸，等待真嗣奏出最后一串用来昭示结尾的漂亮音色，这才心满意足地敲下琴键，完美地和挚友一起为他们的即兴发挥写上有力的终止符。

Bravo，bravo，bravissimo，这是渚薰在心底所能给出的唯一评价。而观众的反应和他想象得一样热烈，人们不知道钢琴和大提琴这对恋人之间还能擦出如此飞扬四射的火花，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潮水一样奔涌而来。在和真嗣携手鞠躬的时候，他们都触碰到了彼此手心因为高度兴奋而沁出来的冷汗，也同时捕捉到了从二楼居高临下投来的暧昧视线。很快，幕后的主办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差人送来一束绑着卡片的鲜红玫瑰，客气地邀请两人去自己的办公室一叙。而真嗣看见渚薰把花抱在怀里轻轻一嗅，随即便面带笑容地答应了。

关于自己挚友的细节实在数不胜数，但碇真嗣绝对不会忘记，每当渚薰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种宛如天神福玻斯一般的漂亮微笑，某个人通常马上就会倒大霉。

一刻钟后，演奏会的幕后金主兼目标仰面倒在了他办公室的窗帘后面，眉心多了个精准利落的弹孔，连多余的血迹都没溅出来几滴。这场杀戮来得悄无声息，渚薰把时机算计得几乎分秒不差，连外面走廊上可能往来的人都没有惊动。他把消音器卸下来和手枪一起藏进随身携带的包里，高兴地眨眨眼睛向站在身旁的挚友表示感谢。如果真嗣没有在前期侦查时妥帖地将武器藏在走廊没有水的花瓶里，这次执行任务恐怕还要多费一些心思。

“做得不错。”从目标办公室撤离时，渚薰贴着真嗣的耳朵夸奖道，顺带轻巧地帮对方把耳机扯出来。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旁人经过，大概会以为渚薰正温柔地亲吻在自己挚友的耳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可是临时改变计划实在太冒险，薰君行动前至少应该告知我一声的。”真嗣低声抱怨。借着消防通道内不算明亮的光线，渚薰能看见他脸上浮现出别扭又迷惑的可爱神情，刚才合奏的余温所化成的绯红依然残存在脸颊周围，“而且在这种级别的演奏会上，我本来也没有把握能和薰君合奏得很好。”

“只要像平常和我那样诚实地表达出你内心的声音，你会比任何人都出色。”

认真地纠正了挚友话里的谬误，渚薰可没有打算给真嗣继续吐露不快的机会，像啄食的鸟儿那样飞快地给了挚友一个真正的吻，“所以，别在这里消磨更多不必要的时间了，我想带你去看场正经的演奏会。”

是的，正经的演奏会，渚薰愉快地想。如果他们的速度正好，甚至还赶得及在开场之前去吃一顿冰激凌。

【END】